2016/2/14

中國文學史(一)作業─蔡琰〈悲憤詩〉研究

銘傳大學‧應用中國文學系

大二必修‧文學史(一)作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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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業範圍:蔡琰〈悲憤詩〉研究
一、前言

建安女詩人蔡琰是漢末文學家蔡邕之女,是建安文壇上唯一的女詩人。蔡琰僅以一首五言《悲憤詩》就奠定了她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,足見她在文學上的成就並不遜於建安諸子中的任何一人。〈悲憤詩〉向我們敘述了當時社會環境下女性群體的柔弱、無助,斥責了戰爭的冷酷無情,同時表達了對戰爭中同類相殘的憤恨。此詩以女性特有的細膩筆觸賦真摯深情於字裡行間,在眾多男性詩人中獨樹一幟,使〈悲憤詩〉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特殊的價值和地位。

二、作者考

        蔡琰是中國文學史上著名的女詩人,但對他的背景資料並無十分詳盡的記載。根據現今的學術研究多數學者認同蔡琰生年為公元177年,即漢靈帝熹平六年。而其父親蔡邕,字伯喈。東漢著名書法家,文學家和音樂家。一生著述數十種,對漢魏風尚起了關鍵之作用,也對蔡文姬一生有很大的影響。今人大多從《後漢書•列女傳》之董祀妻傳中獲得她的相關信息。此書提到:「陳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,名琰,字文姬。」也有關於文姬的字根據《烈女後傳》提到,蔡琰原叫昭姬,後因司馬昭,避諱而叫文姬。
        蔡文姬一生坎坷,與其生活的時代背景密不可分,故我們將由時代背景與人生經歷說明如下:

()時代背景
        蔡文姬生活在一個政治黑暗,戰爭頻繁的時代,是漢王朝由中興走向衰敗的最後崩潰時代。這個時代,正是漢王朝走向分崩離析的歷史時期。東漢王朝經歷了外戚和宦官的鬥爭,黃巾起義和董卓之亂後,東漢政權已經名存實亡了。形成了諸侯割據,各霸一方的局面,連年的戰爭加上各種天災人禍,造成了生靈塗炭,哀鴻遍野的不堪入目的景象。
        董卓之亂是造成蔡文姬悲慘命運的主要原因。董卓消滅宦官集團,保護少帝的機會,擁兵入都。董卓入都目的主要是挾天子以令諸侯。最後謀取篡位,董卓爲了排除異己,大行討戮之罪,逼得州郡守官聯合起來討伐董卓之罪。董卓西遷都長安,諭令百姓盡棄良田,攜老扶幼隨董卓倉促西逃。後來王允除掉了董卓,又引來了董卓部下李催,郭氾作亂。造成全國空前絕後的戰亂之災。就是在這場戰亂中,蔡文姬被亂兵中胡兵所俘虜。又輾轉到三千里被俘虜到南匈奴。
        董卓擁兵入都后,爲了收買人心。聽說蔡邕的才名,便欲威脅利誘利用之。據《後漢書.蔡邕列傳》記載:「中平六年,靈帝崩,董卓為司空,聞邕名高,辟之。稱疾不就。卓大怒,詈曰:「我力能族人,蔡邕遂偃蹇者,不旋踵矣。」又切敕州郡舉邕詣府,邕不得已,到,署祭酒,甚見敬重。」
       
由此可見蔡邕是被董卓的逼迫下投靠董卓的。但是董卓對蔡邕是十分尊重的。董卓被誅,蔡邕不慎在王允面前表現出對董卓的惋惜,竟然被王允被視為同黨冤死獄中。董卓死去,加上丈夫也不幸病故,蔡文姬成爲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。後來又遭受流離戰亂之難,沒入南匈奴左賢王,生了兩個孩子,如果蔡文姬是一個普通女子,流入胡地,受人寵愛,享受與孩子的天倫之樂,終老一生。也許並不是什麽悲慘的事情。但是蔡文姬出生高貴,從小知書達理,流落他鄉,在胡地生活是一個會感到十分恥辱的事。
        建安十三年,曹操為漢丞相,掌握大權。由於他是東漢末年影響非常大的蔡邕之女,出於政治文化上的考慮,是她的人生又在發生一次巨大的改變。根據《後漢書》記載:「曹操素與邕善,痛其無嗣,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,而重嫁於祀。」還有《太平御覽》中也有說到曹操與蔡邕交情之事。「魏文帝《蔡伯喈女賦序》曰:家公與蔡伯喈有管、鮑之好,乃命使者周近,持玄玉璧於匈奴,贖其女還,以妻屯田郡都尉董祀。」上述引論了兩個十分有利的證據,由此可見曹操用金把蔡文姬贖回的動機之一,不過曹操不但是因為與蔡邕有私交才贖回蔡文姬的,多數是出於政治需要。蔡邕是東漢末年最為著名的學者,當初董卓之所以逼迫蔡邕就是因為「聞邕名高」。而《後漢書。蔡邕列傳》記載:「邕遂死獄中。允悔,欲止而不及。時年六十一。搢紳諸儒莫不流涕。北海鄭玄聞而歎曰:『漢世之事,誰與正之!』兗州、陳留聞皆畫像而頌焉。」
蔡邕如此之德高望重,由此可見一斑。曹操起兵初期,多起殺戮之事,孔融等名流皆死於曹操之手。當然統一了北方,進而要統一全國,必須通過各種途徑收買人心。而將蔡邕之女贖回,正可以達到此效果。而蔡文姬作為一個母親不得不拋棄自己的孩子,而做出痛苦一生的決定。

()人生經歷
1.儒家文化的思想束缚:
        在漢代儒家文化對婦女思想非常嚴重,早在先秦典籍中,已經出現了夫權主義和男女不平等夫婦倫理定位。《孟子。滕文公》:「以順為正者,妾婦之道也。」《禮記》立下了「三從」、「四德」和「七出」的條例。到了「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。」的漢代,董仲舒將封建綱常禮教開始具體化和系統化了。他繼承了孟子「父子有序,君臣有義,夫婦有別」的「三倫」,明確提出「三綱五常」的概念來規範女性的地位和行為。儒家男尊女卑性別秩序,統治者提倡以及各種束縛女性的禮法制度。使此時女性地位更為沉落,尤其是受到儒學侵染的上流社會女性,出於他們有機會接觸到傳統文化,更由於男尊女卑、夫為妻綱、三從四德、貞潔觀念在整個社會意識滲透和宣揚,使得他們更加注重自身道德修養,講求和遵循尊卑上下有序的等級秩序與人倫綱常。
        漢代以前,女性性別教育開始以婦德、婦容、婦言、婦功為基本內容了。漢代以來,女性教育隨著儒家地位鞏固,封建禮教逐漸形成系統化了。出現了專門的女性教材,這些滲透儒家思想,宜楊禮教閨訓的教材,教導女性如何在夫權社會中立立身處世。
        蔡文姬出身書香門第,他的父親蔡邕是當時的儒學大家,良好的家庭教育使他自幼飽讀詩書,在獲得才學的同時,受到傳統儒家文化影響,吸收了以順為正,忠貞堅守的傳統精神,將儒家正統價值觀,道德禮教深深銘刻在意識中並且作為思維內容和行為方式上。在她的內心深處,漢朝始終在她心目中的正統大國。在胡地多年與左賢王生有二子,使她感受到萬般屈辱與卑賤。而拋棄親子註定蔡文姬的一生都是一個悲劇。

2.身遭離亂:
        根據《後漢書。蔡邕列傳》記載,蔡邕于光和元年(178年)七月因彈劾宦官及其所屬獲罪入獄,并判處棄市,幸得中常侍呂強為之求情,皇帝才下詔「減死一等,與家屬髡鉗徙朔方」。若定文姬出生于公元177年,則當時一歲左右的蔡文姬必定牽涉其中。從來帶這個世界之初。蔡文姬的命運注定要與邊地流浪生活緊密相連。蔡邕徒朔方共九個月,于光和二年(179年)四月被赦。繼而得罪中常侍王甫之弟王智,根據《後漢書》記載:「智銜之,密告邕怨於囚放,謗訕朝廷。內寵惡之。邕慮卒不免,乃亡命江海,遠跡吳會。往來依太山羊氏,積十二年,在吳。」這十二年,年幼的蔡文姬隨著父親流亡與江南,他的父親以琴書自娛。曾製作了「焦尾琴」,傳誦一時。又輯錄古今琴曲歌詞而成《琴操》。父親對於音樂的才能,深深影響文姬。她在幼年時就顯示出非常超群的音樂才能。根據劉昭《幼童傳》記載:「邕夜鼓琴,弦絕。琰曰:『第二弦。』邕曰:‘偶得之耳。故斷一弦問之,琰曰:『第四弦,並不謬。』」此事令蔡邕感念不已。這個故事常被後人提及,流傳甚廣。後人常以此事來表彰蔡文姬的音樂才華。「亡命」結束時,蔡文姬已有十四,五歲了,雖然在流離顛沛與憂患中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光,但深受儒學的薰陶。

3.拋親別子:
        歷數文姬一生坎坷經歷,令她最為痛苦、最為悲憤的莫過於在萬般無奈的情形下拋棄自己尚未成年的骨肉。建安十三年時,曹操掌握朝廷大權,為漢丞相,命使者持玄玉璧,于匈奴贖回蔡文姬歸漢朝。「文姬歸漢」是我們所盛傳的佳話。歸漢對於蔡文姬來說,是她渴望已久的事情,也就是她的人生另一個悲劇的開始。歸漢的代價就是必須拋棄自己兩個未成年的兒子,這樣的千古盛事背後,多少人卻不知道是一個母親流血的心靈。
        蔡文姬命運又一次將她置於更深的痛苦境遇中。如前文所講的,因為他是蔡邕的女兒,出於政治和文化原因,曹操派使者用金璧贖她歸漢,這讓蔡文姬悲喜交集陷入一種內心掙扎的矛盾之中。歸漢的確是一件好事,也是對於蔡文姬朝思暮想的事情。她這個多才多藝的才女將得以一展才學,同時也可以消弭她十二年遠離鄉里,思鄉懷舊的痛苦。是歸鄉的條件是必須捨棄自己的骨肉,上天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文姬,將她推入悲慘深淵。才回歸故鄉和拋棄兒子的矛盾中,文姬決心割棄母愛,選擇回到故國的道路。拋棄尚未成年的親生骨肉,對一個母親來說,這是人生最為痛苦和不幸的事情了。
4.三嫁他人:
        從史料的記載來看,蔡文姬一生中曾經三嫁他人,這三次婚姻對文姬來說是十分慘痛的。可見河東衛仲道壽命短,婚後一年左右就去世了,他的死對蔡文姬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,也是奠定她一生悲慘的開端,喪夫之痛成為她人生悲劇的重要一環。
        文姬的第二次婚姻也是非常不幸,以被攜奴隸的身份莫入匈奴。像是《後漢書》也是簡略記載雖蔡文姬備受左賢王的寵愛,也不會感覺婚姻幸福。折磨着在胡12年最大的痛苦就是“失節”。她是書香門第之女,自由受到封建禮教,再嫁就已經失節,何況還是一個胡人,這是雙重失節。否則她也不會痛苦拋棄親子回到漢朝了。
        蔡文姬歸漢後,由曹操做主嫁給了董祀,蔡文姬和董祀的婚姻是怎樣撮合成的?實際上史料完全沒有記載,不過從史籍和文姬的作品來看,蔡文姬拋棄親子,隻身回國後,在曹操的安排下重嫁董祀,生活并不見得美滿。根據《後漢書》記載:「祀為屯田都尉,犯法當死,文姬詣曹操請之。時公卿名士及遠方使驛坐者滿堂,操謂賓客曰:「蔡伯喈女在外,今為諸君見之。」及文姬進,蓬首徒行,叩頭請罪,音辭清辯,旨甚酸哀,眾皆為改容。操曰:「誠實相矜,然文狀已去,柰何?」文姬曰:「明公廄馬萬匹,虎士成林,何惜疾足一騎,而不濟垂死之命乎!」操感其言,乃追原祀罪。時且寒,賜以頭巾履襪。
        這一段似乎在說曹操對文姬有恩,赦免了董祀的死罪,讓蔡文姬沒有淪為寡婦。看著她可憐,還賜頭巾了履襪,顯示了對她的關懷。但從另一角度來看,曹操似乎對他用金璧贖回的故友之女並不十分照顧,這段話中文姬非常落魄,堂堂中郎蔡邕的女兒,竟然落到蓬首徒行,缺少頭巾履襪的地步。另外是曹操是將歸漢的文姬嫁給董祀的,董祀犯法將死,眼看文姬又要淪為新寡,對此曹操置若岡聞,並沒有為文姬打算的跡象。並非他執法如山,因為後來曹操還是赦免董祀的罪責。由此可見前文敘述曹操贖回文姬是出於政治需要是完全有可能的。那麼文姬的第三次婚姻,也只是這場政治遊戲的道具。這樣的婚姻是不正常的。而且董祀是一個名不見傳的普通的屯田都尉,不太有可能有高的學識和修養,從才情、閱歷方面遠遜於文姬,要他理解那個飽盡滄桑的心是不容易的。


三、〈悲憤詩〉考

文學是作者聯想意像的反映;感情思緒的表達。它並不需要向歷史作明白的交代;向科學提出確鑿的證據。因此,如果以純歷史的眼光,科學的態度來妍析文學作品,不僅有著一層隔閡,且失之偏頗。

自古以來,許多的文學佳作均因歷史的眼光與科學的態度探索剖析,懷疑其真實性與可靠性,甚或否定其價值,這實在是令人感到遺憾與惋惜的。即以此詩而論,遠如宋代大文豪蘇東坡先生,近如中央研究院院士勞幹先生,多疑其非出蔡琰之筆,而是後人偽託。勞幹先生且提出八點疑問:
()董卓之兵始終未與南匈奴單于合流,擄蔡文姬的應為匈奴,而不是胡羌,至於如何輾轉沒入南匈奴之事,詩中並未交代。
()「處所多霜雪,胡風春夏起。」東漢末季,單于已南遷至河東平陽,作者當時應在鄴下,其氣候當不至如詩句所云之景象。
()被贖回時,迎接的是曹操派遣的使者,而謂「骨肉來相迎」,明係偽託。
()「行路亦嗚咽」,行路為漢地風光,南匈奴為游牧民族,逐水草而居,行路二自應非胡境之處。
()「悠悠三千里」與實際不符,胡地至陳留至多不過三百餘里,不得謂為三千里。
()「城郭為山林,庭宇生荊父。白骨不知誰,縱橫莫覆蓋。出門無人聲,豺狼嚎且吠。」此為大亂後一時之現象,當蔡琰陷胡十二年,正為曹操經營中原之日,豈有任陳留眾地荒蕪,顯見為作者虛構。
()懷疑胡騎在胡十二年。興平二年南匈奴左賢王曾率兵到長安,此時蔡邕隨獻帝到長安,也就是被董卓脅迫而前往長安,蔡邕必定舉家遷往長安,蔡琰不可能獨自留於陳留。
()蔡琰還鄉必定先隨使者謁見曹操,由曹操為其主婚嫁與董祀,不可能返回陳留憑悼。而詩文中言其由南匈奴直接回到陳留老家再嫁與同郡的董祀,其間沒有一段適當的安排,不合於情理。以上八點疑問,完全以史學的眼光,科學的態度而言,忽視了文學的本質與特性。
事實上,這首「悲憤詩」必須以作者的立場、心態以及文學的觀點來欣賞、體會,這是最重要的。就詩論詩,這首詩確實是蔡琰在泣訴其個人的際遇及內心的慘痛,有甚麼值得懷疑的呢?

四、〈悲憤詩〉之內容

構成文學作品的主要內容是主旨題材、故事情節和人物形象,這些要素互相關連相互影響。無論是主旨題材、故事情節或人物形象的選取與安排,無非都在呈現作者的思想情感。文學因用而生,因感而發,文學傑作之產生,原為為情而造文,人心必欲吐之而後快。
譚達先《中國民間文學概論》序言:「他直接而真實抵反映了過去中國勞古先民的生活、思想、奮鬥、願望和幻想,充滿著民間高度的智慧和藝術才華,洋溢著顯明的民間生活氣息和民族風格的特徵。同時,他也直接而真實的表現了許許多多民族組成的中華文化,在世界上是一個偉大的民族,表現了中國無數先民偉大的成就。詩歌的靈魂是情感,有真摯的情感,便是好詩。」詩是語言的精華、文學的結晶,他用最經濟、最簡練的文字來描寫人生最深刻的情感,及世間最美妙的事物。詩是創造的,詩人就是創造者。詩人把自然和人生調和,使所知、所感、所思、所願、所為的,用優美的文字,表現人生經驗中至真、至情、至善的境界,來搖盪我們的心靈,來流露我們的人性,進而從高尚的情操、思想上,啟迪人性,指導人生。

()主旨題材
五言體悲憤詩,中國文學史上第一篇女子創作的五言長篇敘事詩,全詩一百零八句,五百四十字,以悲憤命名,自始至終由此二字貫穿。詩人以敘事手法寫出東漢末天下大亂,天子遭挾,胡羌入侵,燒殺擄掠,屍骸無署的慘狀。在以飽含血淚、入木三分的筆力,真實生動的敘說己身遭遇,從董卓作亂被擄入胡寫起,接續流落到為左賢王妻、生二子別兒歸國、重返家園、家人俱亡、再嫁董祀為止。敘事與抒情,愛國情與母子愛,緊緊交織在一起,調理嚴謹,描寫真實,如此坎可不平的悲慘際遇,悲傷痛苦的憤怒心情,他所抒寫的不僅是自己呻吟於刀斧下的痛史,同時也反映了幫時人們在內禍外患的戰亂中所遭遇的苦難,血淚的文字,為東漢末年動亂社會刻畫了一幅怵目驚心的圖畫而悲憤,怨哀的情思,為動亂時代無數善良婦女不幸迫害而哀吟,是受難者對悲劇製造者的血淚控訴,是中國歷試所經歷無數大動亂時代,苦難人民的悲慘命運中的一個小插曲,為一首具社會性與歷史性、史詩規模。

()故事情節
1.開頭:
中國敘事詩發展到五言體的悲憤師才真正成熟,因為它呈現一個完整而統一的情節結構。詩的起首即說出事件的起因,透過情節的開展以時間為次,順序的方帶出詩作悲憤的因果關係,這是對東漢末年戰亂社會之真實表述,詩中所寫皆可與史書之記載相參證。
首二句「漢季失權柄,董卓亂天常」,說明這個悲慘故事並非出於杜撰,而是真人真事,開啟不可壁面的厄運,預伏作者亂雜遭遇的故事發展方向,暗示情節發展的可能結果。「展節無孑遺,屍骸相牚拒。馬鞭線男投,馬後載婦女。長驅西入關,迥路險且阻。還顧邈冥冥,肝脾為爛腐」寫出董卓違法亂紀而使胡羌兵入侵中原在兇惡胡兵破城後,實行最野蠻的屠殺和擄掠,寫的是這場戰亂浩劫的實錄,場面是多麼的淒慘恐怖!「所略有萬計」以下十六句,敘述作者自己蒙難的歷史背景,在這場驚天動地的慘變中被擄掠,和其他被劫婦女在去西安長安的路上,所受到的各種凌辱和虐待,她們日夜號泣悲吟,欲死不得,欲生不能,一字一句、都是血淚的控訴,作者滿腔的悲憤,只好呼問上天。「比蒼者何辜,乃遭此厄禍」兩句,將途中的苦,總括收住。這一大段最精彩的藝術描寫,是寫賊兵罵俘虜的幾句話,口吻畢肖,活脫一富猙獰的面目和蠻橫的嘴臉。

2.發展:
主要敘述作者輾轉流落到胡地,以及胡地的風光、習俗以及民情、在胡地因雨延習俗的迥異,孤苦無依,受盡辱虐的十二年歲月中,對故國家鄉、雙親摯友,時時刻刻盼望能夠反歸,不自覺地陷入思親深沉的迷思中。「邊荒與華異,人俗少義理」二句,高度地概括作者失身後的屈辱生活,作者於不忍言、不便言之處,僅用少義理三字,以少總多的隱括無數傷心事。「感時念父母,哀嘆無窮已。有客從外來,聞之常歡喜。迎問其消息,輙復飛鄉里」六句,寫奇置身異域,思鄉念親的心裡刻劃,十分精妙,每當聽說有「」來,就很高興得趕去迎問故鄉消息,但來者往往非鄉里之人,結果總是使他萬分失望。詩人沒有直接的寫出這種愁思與痛苦,而是藉由此句的對面著首,就在這喜悲交離、失望交錯的情緒轉換間,突顯出作者波瀾起伏的思鄉情緒。

3.高潮:
從「邂逅儌時願」到「行路亦嗚咽」此段事全篇故事感情至為動人、情節衝突至為激盪、內心矛盾至為激烈的最高潮。十二年後曹操因感念好友蔡邕無後嗣,遣使至南匈奴以金幣贖其女蔡琰歸漢,作者思鄉之夢中得實現,聞聽被贖歸和前後內心的悲喜交集,迎歸就須別子,而錯此良機,恐反鄉無期。於是在「歸鄉」與棄子之間必須做抉擇,那是人間最痛苦的一種選擇與決定,去住兩難的矛盾與悲哀,痛斷肝腸。「邂逅儌時願,骨肉來迎己」兩句,詩的意脈忽又轉折,作者久久期盼的事情意外的實現,終於骨肉來迎己可以返回家鄉,與父母親人團聚。「己得自解免,當復棄兒子。天屬綴人心,念別無會期。存亡與乖隔,不忍與之辭。」六句,詩的意脈忽又由喜轉悲,喜悅是短暫的。當宿願得償,被贖反歸故里,然鄉就必須離棄親兒,也能可能再無再會之日,一邊是十二年來朝思暮想的生身父母,事她原來的家,一邊是十二年來痛苦歲月磋跎出來慰藉的腹中骨肉,是他現在的家。縱使他思歸情切,又怎忍心捨棄親兒愛子,割斷母子關係,於是作者陷入「痛苦」和「矛盾」的掙扎當中。當兒抱頸勸母留下,那天真純摯的幾句話,字字刺痛母親的心,句句都是不能回答的無奈,更增添自責與愧疚,使得作者五內俱焚,恍惚若癡,欲行不前,把情感深度挖角到極點,產生強大的震撼力量,並且情節發展至此推達到最高潮。「兼有同時輩,相送告離別。慕我獨得歸,哀叫聲摧裂。馬為立踟躕,車為不轉轍。觀者皆唏噓,行路亦嗚咽。」為了朝思暮想的父母,終於決定付出「棄子」之痛,作者將母子與離有在訣別之際,羨慕、痛苦的情狀,渲染的淋漓盡致,寫出一種令人不忍目睹的淒慘畫面。嗚咽悲淒的送別場面,寫景寓情,不但顯示出悲傷的別場面,又再一次強調其內心的掙扎與痛苦。

4.結尾:
故事發展至此,幾近尾聲,作者告訴讀者事件問題的解決與否,或是無解。當作者經過內心激烈掙扎,決定割斷親情、承受骨肉分離之苦,別子而去,上路疾行。偉大的母愛仍在他心中激盪,對兒仍感不捨,此更表明她返回顧國所付出代價的慘痛,及及他對故國家鄉、父母親人的深厚眷戀。為與朝思暮想的親人相聚,不得不拋下親生兒子,一復反覆思量,這種錐心之痛實在令他心中為之摧敗。「既至家人盡,又復無中外」以下十二句,造化弄人,作者報受訣別之苦,重新回到真正屬於的家時,看到的卻是父母具亡,白骨縱橫,家園殘敗,飽經戰亂的故國家園變的滿目荒涼衰敗,在他付出「棄子之痛」後,換來的卻是「家人盡」,更深的俱創使他痛不欲生。
人身幾何時,懷憂終年歲」最後兩句,總束總章,無法選擇的壓迫給他「流離成鄙賤」的自卑感,殘酷現實的多重打擊,在他歷經「死裡復生」的痛苦掙扎,又再度陷入「生不如死」的悲痛境遇,終於領悟悲劇的生涯已無法解脫,於是;她提升高度面對苦難,以悲劇性超越的語調,堅持了悟「人生幾何,懷憂終年歲」的人生意義。全詩以憂國開始,以終身結束;節奏由急轉緩,情緒由緊張轉為怨艾,具「言有盡而意無窮」之感。
此詩深受到漢樂府的影響,如〈十五從軍征〉〈孤兒行〉等詩中人次自敘身世遭遇的民間詩,取法緒事詩寫法但又揉進文人抒情詩的寫法,敘事則使人如身歷其境,抒情則感人肺腑。念家國之感、親子之情,緊密交織,真情急切。後代詩人自敘其生平之作,多受其啟發,如偉大唐詩人杜甫〈自京赴奉先縣詠懷〉及〈北征〉等,顯然接受了他的影響。

五、〈悲憤詩〉之修辭法

文學作品藉文字做媒介,文字的運用、遣詞造句,有一定的技巧。中國文字是形、音、義的方塊字,一音一形、一形一義,可奇可偶、可分可合,奇偶相生,音韻天成。劉勰《文心雕龍‧物色篇》:「是以詩人感物、聯類不窮。流連萬象之際,沉吟視聽之區,寫氣圖貌,既隨物以宛轉,屬采附聲,亦與心而徘徊。故灼灼狀桃花之鮮,依依盡楊柳之貌,杲杲為出日之容,瀌瀌擬雨雪之狀,喈喈逐黃鳥之聲,喓喓學草蟲之韻。皎日、嘒星,一言窮理;參差、沃若,兩字連形。......所謂詩人麗則而約言,辭人麗淫而繁句也。
修辭是一種追求辭令的優美,使之更精確生動的表達作者的意志以引起讀者共鳴。董季裳《修辭析論》給「修辭」下個定義:「修辭是研究如何適切地、巧妙地表出作者的情意,使讀者發生共鳴的一種學問。從消極方面說,是洗汰言辭或文辭裏一些不必要的渣滓,好像用刷子洒刷塵垢。從積極面說,是創作言辭或文辭裏一些必需的精髓,好像用畫筆藻繪縟采。但言之無文,行之不遠。言辭變成文辭,才能廣泛地永久地流傳。而消極的洗汰,只求無病;積極的創作,才能光耀奪目。」因此,修辭的主要目的,是使文辭美適精巧,讀者為之神往。
詩歌貴精練,用意貴巧妙,自然工巧不見雕琢。修辭技巧運用得當,不僅倍增詩歌情韻,在語言生動活潑、變化靈巧的表現手法中,詩歌愈加動人,淋漓盡暢,回味無窮。

()對比
出門無人聲,豺狼號且吠。
返回家鄉後,親人俱死,家園荒無,豺狼的號吠聲和無人聲、人影,形成動靜強烈的對比。

()映襯
沈師謙《修辭學》說:「在語文中,將兩種相反的觀念或事物,對立比較,從而使語氣增強,意義明顯的修辭方法,是為映襯。」映襯緣於人性內在的矛盾與宇宙事物的矛盾,自然四季的循環、空間的轉移、人事的倥傯,乃至於人們感於事物而引發的自我心靈的波動,皆用此手法鮮明的表現出種種的感動和感悟。

馬邊縣男頭,馬後載婦女。
將被殺害男子與被掠奪婦女全部都集中在一匹馬上,襯托出胡兵窮凶惡極之猙獰面目。
處所多霜雪,胡風春夏起。翩翩吹我衣,肅肅入我耳。
詩人以對居處環境的描寫,寫出無邊荒寒景色。「霜雪」、「胡風」言邊地之苦,亦表思念父母的哀嘆。以景襯情,以無窮無盡的霜雪和四時不停的胡風,來烘托自己無窮盡的哀思,增強悲劇氣氛。
有客從外來,聞之常歡喜。迎問其消息,輒復非鄉里。
每當聽說有「客」來,就很高興的去迎問故鄉消息,但來者往往非鄉里人,結果總是讓她很失望。就在這一喜一悲、希望失望的轉換間,襯出她深厚急切的思鄉心情。己得自解免,號呼手撫摩,當發復回疑。
與親子別離,詩人的痛苦說不盡,但詩中著重兒子的悲痛,透過兒子的悲痛,襯托出詩人自己的悲痛。
兼有同時輩,相送告離別。慕我獨得歸,哀叫聲摧裂。
馬為立踟躕,車為不轉轍。觀者皆歔欷,行路亦嗚咽。
同輩送行,馬立踟躕,車不轉轍,不肯前行,觀看的人和路過的人見到此等分別景象,都感動的唏噓流淚。當事者的痛苦,去與不去的掙扎,要甚於旁觀者十倍、數十倍,甚至百倍,以此襯托手法更加突顯女主人公的悲痛。

()類疊
劉勰《文心雕龍‧物色篇》云:「詩人感物,聯類不窮。流連萬象之際,沈吟視聽之區,寫氣圖貌,既隨物以宛轉,屬采附聲,亦與心而徘徊。故灼灼狀桃花之鮮,依依盡楊柳之貌,......並以少總多,情貌無遺矣。」沈師謙《修辭學》說:「同一個字詞或語句,在語文中接二連三的反覆出現的修辭方法。」其主要作用,在於突出思想感情與增添文辭美感。

處所多霜雪,胡風起春夏。翩翩吹我衣,肅肅入我耳。
去去割情戀,遄征日遐邁。悠悠三千里,何時復交會。
縈縈對孤景,怛吒糜肝肺。
詩作在口誦的旋律中,接二連三、反覆出現的同一詞彙語句,增加節奏的綿密連貫,大量運用疊字,倍增詩作情韻與音律和諧悅耳的美感。

四、〈悲憤詩〉之詩歌美趣

詩是美文學,是文學的精華。詩美,是審美客體的生活美與審美主體的心靈美之綜合藝術表現。
《詩經、摽有梅》:
摽有梅,其實七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。
摽有梅,其實三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今兮。
摽有梅,頃筐暨之。求我庶士,迨其謂之。
由「其實七兮,其實三兮」的物象,暗示春天即將過去,暗示青春美貌容顏即將消逝,女子盼望得到愛人的內心焦慮,藉由詩歌文字「三」、「七」的刻畫,深深的表現出來,呈現出另一種文學藝術的美,運用得當,詩象鮮明,詩味濃烈,詩韻豐富。

()時空美
黃永武《中國詩學》所說:「研究詩的時空設計,在中國詩歌裏特別重要,因為詩的素材,不外時、空、情、理,中國詩裏的理,是一種『別趣』;中國詩裏的情,往往高度複雜而縱橫鉤貫於時空之中,借著自然時空的推移而忽隱忽現。人與自然時空是那樣奇妙地融合無間,情感與哲理,不喜歡脫離時空景象,去作純粹的摹情說理,每每透過時空實象的交互映射予以形象化。因此可以說,時空設計,是中國詩裏最重要的環節。」文學作品中藉由文字來表現時間的改變,而在時間的轉變中蘊藏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。
斬截無孑遺,尸骸相牚拒
尸橫遍野的景象畢現。
見此崩五內,恍惚生狂痴」、「縈縈對孤景,怛吒糜肝肺
人身體的五臟六腑,對實際體積而論是有限,可測量的。但詩人即將與親兒生離,內心撕裂的苦楚與痛斷肝腸的悲傷,豈是「五內」所能涵蓋的。

()節奏美
中國文字自創始之初,即音、形、義三位一體。「聲義同源」、「形在而聲在焉,形聲在而義在焉」,說明字義與聲音的微妙關係。運用得當,能使形象鮮明,深富情韻,節奏緊湊,緊張逼人。
豈復惜性命,不堪其詈罵。或便加棰仗,毒痛參并下。旦則號泣行,夜則悲吟坐。
表現胡人的凶惡殘暴和身受污虐者的悲泣,在文字的敘述之中似乎可以聽見罟罵聲、捶仗聲、號泣聲和悲吟聲。
兼有同時輩,相送告離別。慕我獨得歸,哀叫聲摧裂。馬為立踟躕,車為不轉轍。觀者皆歔欷,行路亦嗚咽。
同時與我被擄入胡的同鄉,在詩人即將回鄉之際相送時,所表現的羨慕
和旁觀者的悲泣,哀叫聲、歔欷聲、嗚咽聲等,觸動感情引發深沉的傷
痛。詩作之中巧妙的運用聽覺意象,使讀者有身臨其境之真實感,亦可
激發讀者無限想像空間。

七、結語

蔡琰〈悲憤詩〉是以時間先後為次序,以自身遭遇為綱目,以抒發悲憤為旨歸,融合己身遭遇和所見聞,用感性的筆調貫連創作,再表現悲憤的情感上,又有忽喜忽悲的變化,縱橫交錯,反覆激盪。擄掠、杖罵、受辱、思念父母、棄別親兒、被贖返歸、悲嘆家人凋喪,重嫁自卑懷憂、哀嘆命運之坎坷,詩中可數之悲憤情感約七八種,但最使她痛心的是「別子」,作者採用迴環往復,前後三四次念子的描寫。別子的場面寫得聲淚俱下,從這裡可以看出「別子」是作者最強烈、最深切的「悲憤」,其也有意要反映一段混亂而黑暗的歷史─故事情節建立在相當廣大的時空背景上,涉及的人物包括自私的軍閥、兇殘的胡兵、無辜的百姓、被劫掠的婦女,透過作者自身的悲慘命運,更突出時代悲劇與歷史殘酷。
綜合上述的整理及分析,我們將〈悲憤詩〉一系列的介紹及研究。過程中遇到了一些瓶頸,例如:眾多資料的彙整及分析,這是一項很複雜的程序,因為要把資訊一一吸收再轉化成自己的語言呈現出來。但經過這次的經驗,我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,例如:如何撰寫一篇小論文、如何把眾多資料分類整理。

八、參考書目
()專書類
1.
傳統文獻(按年代排序)
南宋范曄撰唐。李賢注王雲五主編《宋紹興刊本後漢書》百衲本24史,台灣商務印書館。
原著南宋范曄注者,韓復智、洪進業《後漢書紀傳今注》十冊國立編譯館 2003年十月,台北。
(明)陸時雍撰:《詩鏡總論》,王雲五主編,台北:台灣商務印書館,民59年。
(清)沈德潛撰:《古詩源》,台北:華正書局,民88 9月版。
(清)賀貽孫撰:《詩筏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1983 年。
(清)張玉穀著:《古詩賞析》,許逸民點校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0 年。

2.近人論著(按姓氏筆畫排序)
沈謙著:《修辭學》,臺北國立空中大學199112月。
柯慶明著:《文學美綜論》,臺北;大安出版社,2000年。
梁啟超著:《中國之美文及其歷史》,臺北;臺灣中華書局,19681月。
游國恩等主編:《中國文學史》,臺北;五南圖書出版公司,1990年。
葉慶炳著:《中國文學史》,臺北;臺灣學生書局,1986年。
趙敏俐著:《兩漢詩歌研究》,臺北;文津出版社,19935月。
劉大杰著:《中國文學發展史》,臺北;華正書局,20088月。
鄭振鐸著:《插圖本中國文學史》,臺北;莊嚴出版社,19911月。

(
)論文類
1.
期刊論文(按出版先後順序)
李曰剛撰:〈蔡琰悲憤詩之考實辨惑與評價〉,師大學報第12 19676
葉慶炳撰:〈蔡琰悲憤詩兩首析論〉,《中外文學》第1卷第2 19727
蘇美文撰:〈從史詩到敘事詩:看中國敘事詩的起源說〉,《中華技術學院學報》第32 20055

2.學位論文
方定君撰《〈悲憤詩〉與〈孔雀東南飛〉研究》新竹玄奘大學中研所碩士論文2003
附錄:歷代評論

明‧陸時雍《詩鏡總論》:「不作悲憤,悲憤具見,實境自成,不可復過。或有骨肉俱欲言,不敢語,何其痛絕?縱有他語,總不足道。『流離成鄙賤,常恐復捐棄。』『人生幾何時?懷憂終年歲。』深衷隱曲何易為人道之?」
明代詩論家鍾惺《明媛詩歸》中如此評價:「敘亂離聚散,詳至反覆,極真而苦,老杜新婚、垂老、無家、彭衙、北征諸長篇本此。」又說:「五言古長詩,雖漢人亦不易作,惟〈悲憤詩〉及廬江小吏妻耳!二詩之妙亦略相當,妙在詳至而不冗蔓,變化而不雜亂,斷續而不碎脫,若有意,若無意;若無法,又若有法,惟老杜頗優為之。」
清‧沈德潛《古詩源》:「段落分明,而減去脫卸轉接痕跡,若斷,若續,不碎,不亂,少陵〈奉先詠懷〉、〈北征〉等作,往往似之。」又:「激昂酸楚,讀去如驚蓬坐振,砂礫自飛。在東漢人中,力量最大。」又:「使人忘其失節,而祇覺可憐。由情真,亦由情深也。世所傳十八拍,時多率句,應為後人擬作。」
清‧賀貽孫《詩筏》:「文姬〈悲憤〉篇,苦處在胡兒抱頸數語,與同時相送相慕者一番牽別,令人欲泣。」
清‧張玉穀《古詩賞析》:「漢五古如蘇李十九首,多用興比,言簡意含,固是正宗,而長篇敘事言情,局陣恢復,波瀾層疊,若文姬此作,實能以真氣自開戶牖,為後來杜老詠懷、北征諸鉅製之所祖,學詩者正不可以偏廢也。」
清陳祚明《采菽堂古詩選》卷四云:「文姬能寫真情,無微不盡,俚語出則雅,實事狀之則活,此也遷手筆也。」
梁啟超《中國美文及其歷史》評五言體〈悲憤詩〉:「第一首真千古絕調。當時作家,皆善用比興,獨此詩純為賦體。將實事實感,赤裸裸鋪敘抒寫,不加一毫藻飾,而纏綿往復,把讀者引到與作者同一情感,我想二千年來的詩除這首和杜工部〈北征〉外,再沒有的三首了!」

在封建時代的道德規範下,有人對文姬提出批判,如;劉知幾認為「董祀妻蔡氏載誕胡子,受辱虜朝,文詞有餘,節概不足。」宋劉克莊說:「曹操欲使吏就蔡琰寫邕遺書,琰曰:『男女不親授,乞給紙筆,直草惟命。』妻胡之恥,豈不大於親授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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